往禁中奔劳至今,早已经错过了膳食时间。
齐墩果油调和栗子粉做成的糕点,异味小、无渣滓,充饥耐饿,也颇得她们这些忙起来不分晨昏的女官青睐。
书写完毕之后,上官婉儿又将纸卷从头一遍,务求没有遗漏,然后才封上纸卷、反手而持,离开自己的房间往左侧居中那厅堂而去。其实这里才是女官们正常办公的地点,由一名御正主持。但是上官婉儿处理的事务有的必要,所以才在自己的房间中整理完毕再呈送御正批阅。
厅堂里要比白天冷清一些,但也有五六个女官临案忙碌着,见到上官婉儿行入,俱都微笑颔首。
“启御正,婉儿晨午入北苑视问永安王事宜,因归复命。”
上官婉儿行上正堂,将手中纸卷并早前领取通行禁中的符牌一同奉上。自有一名女史上前,接过符牌勘验无误,然后归案将几时取走、几时归还都详录在册。正是因为宫禁管理如此严格有序,苑中才需要如此众多识文断字的女官、女史。
端坐在正席的当直御正四十多岁,望去雍容华贵,本身也是名门出身,乃是天皇一朝名臣裴行俭正妻夫人库狄氏。也正是因为出身的不凡,再加上太后的信重,库狄氏才能成为宫中女官首领之一。
“永安王?我听说……”
上午的时候,库狄氏没有当直,但在此前不久也听说禁中异事,难免好奇,只是她这里刚一开口,便察觉到厅内几名女官视线俱都向此望来,便闭上了嘴,只是接过纸卷低头起来,又过一会儿,她才又抬头问道“确定已经没有遗漏?辛苦上官才人,且先歇息去吧。”
说着,库狄氏又将卷宗卷起,拿起笔来却又略作停顿,无作任何标注,便将之摆在了一旁的五色藤箱笼中,此时摆在里面许多卷宗,俱都是不久后便要呈送太后亲览的事务。
看到这一幕,上官婉儿眸光一闪,便又垂首告退。她曾听说裴行俭在世时曾因废太子事宜与当时宰相裴炎略生龃龉,但当时人事繁杂混乱,人情故事难说清楚。
库狄氏将此事加塞进已定事项中,却又不作缓急与否的靛朱标注,谨慎自守之外,看来对故太子李贤一家也是略存同情。这么看来,外廷流言并非无因。
但这一点猜测也无从佐证,毕竟与事诸人俱已故去,大概库狄氏也如自己一般,怜悯有之,但也同样无能为力,发于微,止于微,该发生的总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