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孟头儿说,孟头儿说,这事儿得老大拿主意。”卫福看了眼孟彦清。
“这是你跟艳娘的事儿,我也拿不了主意,你们的日子要怎么过,只能你们两个商量。”李桑柔看着卫福,温声道。
“这一趟,我跟老大,跟大家伙儿出去这一两年,在豫章城,九溪十峒,睦州,这一路,从来没这么痛快过,从来没这么高兴过。
“我一想,从此离开大家伙儿,领什么衙门的差使,守着家,鸡毛蒜皮,我就觉得,生不如死!
“可艳娘说,我们现在过的日子,她生不如死。
“我该怎么办?
“我知道她为了我,苦了二十来年,我不能辜负她,我不该辜负她,可我一想到她说的日子,我就!”卫福的话猛的哽住,好一会儿才缓出口气,“那样的日子,我熬不了几天。
“我该怎么办?”卫福抬头看着李桑柔。
“我也不知道。”沉默片刻,李桑柔温声道,“你要自己想办法,或是自己做取舍。
“要么,你想办法让她听从你的安排,或是,你在你想过的日子,和她之间,做决定,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不会觉得不好。
“我从来不觉得有任何恩情,值得一个人放弃自己想要的生活,可要是为了她,是因为你心疼她,爱她,你觉得值得,那就值得。
“如果你坚持自己过自己想要的日子,那你要想好,也许她会死,阴郁而死,病死,甚至自弑。
“要说服她,或是说服自己,只能你自己去说服。
“如果放弃你想过的日子,或是坚持,后果只能是你一个人承受,也就只能是你一个人做这个决定,只能你自己思量,决断。”
卫福抬手捂在脸上,好半天,往后靠在椅背上,苦笑道:“良哥老妻病重,他只在暗中,托人送银子,请大夫,我当时觉得他想的太多,现在才知道,是我想得太少。”
李桑柔沉默看着他。
卫福呆坐了一会儿,慢慢站起来,“我回去好好想想。”
“嗯。”李桑柔看着卫福转个身,拖着脚步往外,看着将要站起的孟彦清,低低道:“让人看着些。”
“已经让人看着了,老大放心。”孟彦清叹了口气,站起来,背着手往外走。
李桑柔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马厩院子,挪了挪椅子,看着缓缓流动的河水,出了好一会儿神,长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