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偏生没到刘家集,船太多,行得慢,就在船上将就。倒是船家也会做那么一两个菜,新捕上来的鱼收拾干净了,在船尾的瓦罐里熬了汤,虽然佐料不多,但汤也不腥,把干饼掰了泡在汤里,就着装在油纸包里带的火腿和茶干,也吃得挺饱。别的船离他们船很近,近得伸长胳膊就能敲到邻船的窗户。
船都走不了,这个辰光都在吃午饭,不知道哪条船上在热菜,菜还是辣的,一股呛鼻的香味儿顺风飘过来。
有孩童啼哭,还有大人喝斥的声音。
不知道哪里好象还有人在读书。
嗯,还有喝酒划拳的声音。
好生热闹。
还有人打开舷窗,和旁边船上的人搭话,寒喧,抱怨几句这河道该疏通了,上回从这儿过还没有这么堵。等到前头水路一通,大家就抱拳互道再会,其实彼此都知道,天南地北一相逢,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碰面了。
顾昕的心里渐渐踏实下来。
一开始离了家上了船,船一直晃悠悠的,她的心也一直悬着的,不知道明天会睡在哪儿,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在哪儿。
她只是知道,她的家大概是回不去了。
父亲常在外头做买卖,一年里在家的天数加起来也就那么几十天,倒是在路上的时间更长。
“要是累了,就去后舱睡会儿。”
顾昕说:“我不累。”
“那闷不闷?给你拿本书看?”
顾昕也不想看书,她想了想:“你那件蓝色的袍子拿出来我补一补。”
顾仰贤怀疑的看着她:“你那手艺……”
虽然不大信得过,这件袍子还是取出来了,顾昕翻了翻包袱,取出针线包来,里面只有三五根针,粗细不等,线的颜色也只有四样,白黑红绿,偏没有蓝。
顾昕就纫了绿线,好歹蓝绿差得不是那么远。
她针线活儿做的确实不好,以前顾老太太在时教过她,但顾昕没耐心学,坐不住。看她缝了两针,顾仰贤忍不住了:“你……你还是给我吧。”
顾昕看着顾仰贤把针线衣袍都接过去,十分熟练的飞针走线,把袖口处开线的地方给缝好了。
顾昕这下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么些年了她都不知道自家老爹还会做针线活儿呢!不,活这么大她就没听说过哪家的男人会做这个。
顾仰贤头都没抬,只说:“常年在外头,有好些事情慢慢就学会了。”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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