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白受了楼迦若一句呛，王梵之怔愣了一瞬，旋即回神。他稍一挑眉，狭长的眼尾，像是熏上了一层酒晕妆，亦随之微微上翘，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冶艳且邪肆。

王梵之原本一手拿着酒盏，已经递到了唇际，将要畅快地饮下。如今却是把白玉盅放回了案几，以一指漫不经心地旋转着，抬头看向楼迦若，问道。

「楼相此言何意。」

见状，迦若不由怒极生笑，只当王梵之是还在耍赖，意图不认账。既如此，他便一桩一桩同他慢慢清算。

迦若面上神情澹然，语气却分明是不容置疑的。

初九，蜜蜜赴宴。谢家做东，为恭贺谢无量受封宣平侯。在那天里，你都做了什么。」

闻言，王梵之更疑惑了，完全不知楼迦若想要做什么。先是突然地发难，又问这样无厘头的事情。这可实在不像他的作风，简直莽撞地像个在赌气的稚童，什么得失利弊，一应都抛之脑后了。

难不成是吃醉了酒？王梵之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了一圈，并未有什么异常。

所以…楼迦若该不会是专门来找他茬的吧？心头兀尔冒出这样的想法，王梵之一讷，虽然看起来很不可能，甚至离谱，但似乎很合理，也足以解释现下种种他‘离奇的行为举止。

慎重地做出这一判断后，王梵之哼笑一声。索性他今日闲来无事，不若就听听楼迦若要如何找茬。于是他一边玩着鬓前垂下的发丝，一边慵懒道。

「还能做什么？我这样的俗人，自然是喝酒赏花了。况且这事儿都过去十天半个月了，楼相到底想追究什么呢。」

他所言句句属实。

彼时，美酒只饮了一杯，与李意欢遥遥相对，且共东风，把酒从容。赏花只看了一眼，她鬓发上簪着的步摇，从三翅莺羽珠钗，换成了女儿家的秋海棠。

再者，外界皆以为王谢两家关系亲厚，却不知他是其中的异类。即便一些场合不得不场出面，但他向来都是不假辞色，疲于应付的。

然而无论怎样，王谢两家私下里有再多的龃龉，面上也必得同仇敌忾，对外立场一致。毕竟，他们是订了契的盟友。

想到这儿，王梵之心里升起几分烦躁。总有一天，他会破了这重枷锁。

但楼家，却是同王家势如水火，泾渭分明的。莫非，楼迦若倒要来为谢家伸张不公了？

王梵之撩眼看去，却见听完他的说辞后，楼迦若面上清冷的表情，竟彻底崩裂开，满是阴鸷与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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