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奕的手指轻轻敲着桌案,斟酌说道:
“逸少兄未曾有所耳闻?小女至孝,听闻乃父身处险境,不惜以身犯险、前来关中,结果兵荒马乱之中,与今长安太守杜仲渊生死相托,两情相悦。
谢某乃至大司马,皆承仲渊以兵马、粮草攘助之恩,方有今日长安之胜,因此自不好在小儿女之间作梗。
王谢两家婚事固然重要,然而阿元已心有所属,纵然嫁于叔平,恐也难永结同心,而又将仲渊摆在王谢两家对面,昔日袍泽转眼成仇寇,逸少兄想来也不忍见吧?”
王羲之顿时捏紧了手中的酒杯,直勾勾看向谢奕。
谢奕也在看着他,目光锋锐。
此时的谢奕,已经不像是之前那样笑容和善,仿佛如同在战场上一般,下一刻就是抽刀直取人命。
王羲之缓缓说道:
“婚约既定,岂能容忍谢家儿戏?杜仲渊或许真有伟略雄才,大司马和无奕亦有拉拢之心,那谢家女儿并非只有一个,完全可以择其余以许之,何必非得要撕毁王谢之约?
古往今来,从来都是寻求两全其美之策。如同无奕这般取舍,怕是两败俱伤。
难道无奕心里不知,王谢两家携手,纵横江左、风云叱咤,便是一时之雄?为小儿女之私情而伤了两家和气,恐怕不妥吧?”
大堂上,气氛为之一滞,接着,王羲之将手中的酒杯重重砸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如同鼓声直接敲打在在场众人的心上:
“琅琊王氏所娶之妻,本就应洁身自好、贤良淑德。现如今汝家儿女在外与人有了私情,王氏顾及两家颜面,余亦顾虑旧情、考量到小儿女不懂事,只是被外人花言巧语迷了心窍,完全可以装作不知。
两家婚约,一切如常,便是给足了谢家脸面,无奕可不要不懂其中王家做出的让步!”
声色俱厉,代表着江左第一世家应该有的霸气。
谢奕不为所动,淡淡说道:
“谢家颜面,是谢家代代先祖匡扶王室、勠力同心换来的,是余凭这身武艺在沙场上打下来的,是安石凭才学在江左名流之中赢来的,不需要琅琊王氏的施舍。”
“好,说得好!”外面突然响起喝彩声。
几道目光同时看向门口。
一名年轻人大步走了进来,拍掌笑道:
“伯父所言,谢家崛起之因也,一家之崛起,绝非看他人之脸色。”
谢奕皱了皱眉,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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