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纪京辞教导她一般,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招娣这个名字不好,以后你叫微阳……”
不啻微芒,造炬成阳。
谢云初不希望眼前这个小姑娘因脸上的瑕疵自卑,盼望着她来日……能如微阳,即便不够耀目,也能照亮自己人生之路。
小姑娘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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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永嘉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
纪京辞在云山书院下榻之处,名唤碧柳馆。
三楹屋舍,绕院中岁旧峥嵘的古柳而建,繁柯茂叶如丝如袅,如亭如盖,将青黑屋瓦半拢于冠之下。
祥云瓦当勾头滴水如帘,飞张檐角挂着的铜铃,叮叮当当作响。
青锋和白棠两人,守在雕花隔扇紧闭的门外,沉静如门神。
明灯通亮的屋舍内,纪京辞跪坐在精雕细琢的黄花梨木茶桌前,提袖为眼前不请自来的旧相识斟茶。
摇曳烛火,映着疏风朗月……如同古时圣人的纪京辞,亦映着一身戾气……冷肃威严的萧知宴。
“纪先生一身圣人皮骨,配为天下师,所收弟子皆有缘由,不知……为何瞧中了这谢氏六郎?”萧知宴摩挲着手上扳指,如阴鸷深沉的眸子盯着纪京辞。
“缘分使然……”
纪京辞穿着毫无缀饰的白袍布衣,将茶壶搁回红泥炭炉上,修长干净棱骨分明的手指,从容推茶至萧知宴面前,举手投足都是风雅。
他含笑望着对面之人,重睑深重的双眸,明明平静似水,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高深莫测,仿若能看进人心底最深处……
“二皇子,为何在出征之际,来了永嘉?”
纪京辞低沉而醇厚的声音温和。
暖融融的澄黄烛光,为纪京辞衣衫镀上一层暖光,衬得他稳重而雍容,于这古朴素雅的屋舍之中,格格不入又十分契合。
“受人之托,出兵沿途抽空一查杭州之事,知故人在此,便想替那人请故人出仕,可再见故人依旧不染尘俗……又不忍强求故人入俗世。”
身着玄衣黑袍的萧知宴身子前倾,伸手去端纪京辞推来的茶杯,桌案上火苗簇簇的光影,在他雕刻着祥云的半幅面具上晃动。
与多年前初识之时相比,萧知宴已褪去稚嫩卑怯,面部轮廓越发坚毅深邃,周身萦绕阴郁。
如今与纪京辞相对而坐,已全然不见当年的局促和自惭形秽。
红泥小炉之中烧的通红的炭火,发出噼啵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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