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千灯图,从飘浮于夜空之上的千盏明灯,到繁华大地上无数道穿着不一的人影,叫卖的小贩,嬉闹的孩童,都一一呈现在画纸之上。
晏长安曾在沧元山下见过暮云千灯图的仿版,如今,那副繁华景象被舒浓精简了许多线条,勾勒在这一张小小的灯纸上。
“你从前——”临摹过这幅画吗?
晏长安话音未落,舒浓忽然瞥他一眼,笑意在眼尾荡开。
“很惊讶?”
她声音轻飘飘地落下,手下不停,一个个背影在纸上落成,“六百年前那副千灯图,就是我画的。”
她抬眼看了眼喧闹的人群,笔尖流转,与暮云千灯图相似却又有所不同的一副新的画作落成:“不然我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构思好。”
所谓的暮云千灯图,不过是六百年前她和柳叙白游历至此地时一时兴奋所作,她不是画这一道的大家,那副兴起画下的千灯图能被保持至今还能有点名气,说不定只是因为它的来历和柳叙白沾上了一丝关系。
舒浓将灯纸抚平,沾了青色颜料的笔尖落在纸上的挂满红丝带的树上。
她微微一偏头,松松垮垮的,被她随意挽起的头发从耳边滑落一捋,微风拂过,发丝落在脸颊上,有些痒。
舒浓皱了皱眉,抬眸看了眼专注盯着她的晏长安,忽然咧嘴一笑,晃了晃脑袋,原本就松散的发髻更是雪上加霜,散落大半。
“晏长安,你——”她抬了抬下巴,“帮我把头发弄一下吧。”
晏长安微微一愣,表情一时有些空白,下意识放下笔:“……我不会。”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
舒浓朝他眨了眨眼睛,“你不是喜欢我吗?难道为我挽个头发都不愿意吗?”
清风拂过,晏长安的眼睫颤了颤。
他明明知道舒浓是在逗弄他,他在那张苍白却漂亮的面容上,看见她对一个还算喜欢的小辈的逗弄,并未发现半点与男女感情沾边的情绪。
真是糟糕。
晏长安想,她似乎并没有将他当作一个哪怕只有那么一点可能性的男子。
但是在苍生殿,她质问柳叙白之时,分明就不是这样的。
他动了动嘴唇,可撞进舒浓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里,却又不得不丢盔弃甲,放任她肆意为之。
晏长安活了这么些年,连话本子都没看过几本,实在不知道除了一直跟着之外,还有什么方式可以让心仪的姑娘也心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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