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贴身太监名唤罗弘轩,此际正躬身侍候皇上的笔墨。远远看去,他那团团的大白脸,仿似笑成了一朵花,眼里尽是赞叹和仰慕,时不时的说上句甚么,逗得万历爷也是边写边笑,心情甚好。这万历爷颇为喜好文墨,文武百官皆知此事,他曾手书“学二帝三王治天下大经大法”十二字,写好之后,颇为自得,还令印绶监将之妥加装裱,而后制成横匾,悬于文华殿中,以供进学的皇子和百官观瞻。
段士章心里狠狠的啐了罗弘轩一口,呸,跟那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一样,从老子手里拿钱的时候,就喜笑颜开,一口一个兄弟,遇着事儿的时候,就推三阻四,阳奉阴违,都他妈是不要脸的阉货。冯保那老东西,闻到好处就跑得跟兔子似的勤快,这一旦听到些微不好的风声,立马匿得远远的,爷在这里跪了老半天,他也不说过来看看,定是知道事情棘手,先行闪避了。段二爷气得暗自冷笑,阉货,有你求着爷的一日。
他眯缝着眼,略略抬头,看着乾清宫的重檐庑殿顶,那上边金黄色的琉璃瓦闪得他的双眼生疼,双重飞檐之上的九只垂脊脊兽,似是也在一同戏谑嘲笑着他。段士章心里不痛快,索性闭眼低头,没辙儿,就这么着吧。
半晌过后,一声尖利的通传响起,正感不耐的段二爷却是如闻纶音,原来,是刘传宝高声宣旨:“宣,锦衣卫都指挥使段士章觐见。”
听宣之后,段士章即时起身,仍是毕恭毕敬的手捧那托盘,匆匆行入乾清宫之内。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罗弘轩,见其递过一个眼神,段士章略感放心,随后将托盘略略放低些,恭谨的跪在丹樨之前,三呼万岁,谒见天子。
乾清宫中,高高悬挂着“敬天法祖”的漆底金字匾额,丹陛之上,东南角陈设着铜鹤、日晷,典雅中见庄重,西南角则是放置着铜龟、嘉量,雄浑中有肃穆。丹樨之前,四座鎏金腾龙江山社稷炉内,正燃着海南进贡来的梅花龙脑香,此际香氛徐徐,烟气袅袅,静坐于这香气缥缈间,似可消去尘俗烦恼种种,令人得以重回天然心性,“即将无限意,寓此一炷烟”,说的就是这般境界罢。
只是这香虽好,段二爷却是无福消受了,这一刻,他面上仍是沉凝静默,但雪白的底衣,已是重重湿透。
他的墨黑眼眸直视着手上捧着的黑底红面漆盘,上面放有一件极金贵的上赐之物和两页纸张。
这其中一件,乃是万历爷亲赐的尚方宝剑,全长三尺九分,剑身宽一十六分半,厚四分半,金吞口,玉护手,百淬精钢为刃,飞鲨鱼皮为鞘。除了飞龙舞凤的雕饰外,剑身还细凿北斗七星纹饰,以应天象之命,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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