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者之目。故他每一题到手,即另出一说,不遵朱注。本来清朝的功令,四书文必遵朱注,及到末年,藩篱渐破,才得以发挥他的自由思想。间或也遵朱注,但他必把众人应说的不说,力求新异。兹举两例如下:
(一)有一次,月课题是《孟子》上的“彼恶敢当我哉”一句。他便暗用“曹操伐吴,孙权拔剑击案,起兵拒之”的情形。他的意思,是把“彼”字,指秦楚燕赵韩魏六国,分作六比。那时他已读过《战国策》,对于战国的情势已相当明了。大旨是说:彼秦国如何,而我齐国则如何……彼秦恶敢当我?彼楚国如何,而我齐国则如何……彼楚恶敢当我?……彼魏恶敢当我?
(二)又一次,月课题是《论语》上的“子曰:直哉史鱼,邦有道如矢,邦无道如矢;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一章。他把这题作了两卷:第一卷是说,此章书是孔子在陈绝粮时所说。因为“卫灵公问陈(同阵)于孔子”,孔子对曰:“俎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明日遂行。在陈绝粮,从者病,莫能兴,子路愠见。”众人有怪孔子所对不该那么直率的,有怪不该立即就走的,于是孔子就举卫国二人为证。说道:你们怪我不该那么对答,你看卫国的史鱼,邦有道如矢,邦无道如矢;我若不直对,岂不为史鱼所笑吗?你们怪我不该立即就走,你看卫国的蘧伯玉,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我若不即走,岂不为蘧伯玉所笑吗?第二卷的立意,因为“直哉史鱼”和“君子哉蘧伯玉”的文法,与“孝哉闵子骞”是一样的。《聊斋》上王黾齐一段,不是曾说“孝哉”二字是别人说的话吗?因此,他便说“直哉史鱼”和“君子哉蘧伯玉”,都是世俗之言;而孔子的家法,与世俗不同。子为父隐,父为子隐为直;证父攘羊,不为直。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即该危行言逊。故孔子对于史鱼,深有不满,意思是说:你们说“直哉史鱼”,他不过邦有道如矢,邦无道如矢罢了。直正的直,岂是这样吗?春秋之世,亦可谓无道之世了,而孔子志在救民,栖栖不已,见蘧伯玉卷怀而退,也是深所不满,意思是说:你们说“君子哉蘧伯玉”,请问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卷而怀之,可乎哉?重读原文“可”字。按朱注明明说:“蘧伯玉出处,合于圣人之道。”他这种说法,就显然与朱子违反。
这三本卷子,当时全被录取。他说,他未曾读过古注,不知昔人有无此种说法?即是有之,也是暗合。他每次考课,都取这种方式。八股文,本是对偶;而他偏偏欢喜作散行文。题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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