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几案上的龙首镂空金兽青烟袅袅，缭绕至深，最是微风摇散后，醒人心神。

婴雏那微垂的弧睫底下隐着淡淡暗黑，倦影深深，他搁下手里的明黄奏折，抬眸觑向端坐在那贵妃榻上茫心缓划茶盏的苍离，启齿轻问道：

“晚儿他还没醒吗？”

骤听婴雏的问话，略略晃神的苍离这才反应过来，却不小心掀翻了盏盖子，微荡出些混浊的茶水，沾湿了纱裙，她有些慌乱地将杯子撂至一旁，纤手伸去使劲捏着那透湿的裙角，黛眉不觉蹙得更紧。

“离儿你……没事吧？”

婴雏甚是担忧地探身前去看着一阵忙乱的苍离，眸色微沉，而那心头也在碎碎嗟叹。

“没……没事。”苍离抬起螓首，水瞳颤颤兜转，略显苍白的唇瓣绽着那笑意牵强得很，轻语细问：“皇上您……方才问离儿何来着？”

婴雏无奈摇头，这丫头怎就这般心神恍惚呢？看她那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着实叫他忧心得紧。

“朕是问晚儿他还没醒吗？”

“还没……”不经意里，苍离那褐眸里掠过了一丝忧虑，细柔的嗓音渐沉：“太医说，阿晚体内的毒素虽已逼出，可身子仍旧虚弱得很，也许会再沉睡那么三两天才醒得过来。”

“嗯，那离儿你就叮嘱底下的宫人多担待点照顾好晚儿他，而你就尽可能地歇着吧！别把自己给累坏了。”

婴雏垂着头，滑腻的前额细细地倾洒着从窗外透进的碎光，朦朦耀眼。

“是，离儿会有分寸的了。”苍离凝眸觑向瞧不清丝毫神色的婴雏，踌躇了半瞬，还是开口问道：

“皇上您为何不问离儿昨日为了何故而临阵倒戈，陷毓兮以罪？”

“不管为了何故……”婴雏闻言抬起了头，浅淡褐眸里携揉温润潺潺的微笑，薄唇轻启：“朕相信离儿你。”

淡淡数语不着华丽，却最是焙暖了心坎。

“离儿感谢皇上的信任，只是……苦了毓兮她了。”

苍离眸里晕晕散开了些雾气，轻眨眼眸，旋唇浅笑，模糊里，那唇畔深处却似是勾靥着一缕挥就不去的寒凉凄薄。

“相信”二字，为何偏偏只有他做不到？

“你与我之间还用得着说‘感谢’吗？”婴雏左手轻扶桌案，优雅起身，望着坐榻上人儿的眸光依旧温和，踱步走近。

“而至于兮儿，朕认为她定然会明白你是有苦衷的。”

苍离略略仰着螓首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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