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公哈哈一笑:“老父母,何必如此呢?本官本无意斩尽杀绝,刚才祭出尚方剑、殴杀黄高清,就已经足以震慑江南世家,这尚方宝剑乃是君子之器,又如何能让他多沾血污?本官的意思,咱们就一起做事,把这江南经营好,等到本官开拓夷洲成功,贵公子也就长大成人,到时候就可以跟着本官做事,本官保他一个富贵前程!”
这个许诺不可谓不重,卞峦山做的是偏门生意,当然要知道哪家富哪家穷,否则花了大力气骗了个穷家,岂不是愚蠢透顶!也正是因此,他对于一个家庭如何发家,如何败家深有体会。
江南地区多有因为科举而一举发家的故事,一个贫家小子,因为勤奋苦学、贵人青眼,得以唱名东华门、骑马观长安,本身就是一件颇具传奇色彩的壮举。而一旦这个小子考取功名,立刻就会有无数家庭投献田产,少年于是修宅子、纳美妾、买田产、交官宦,这个原本贫穷的家庭也就彻底一步登天,成为富贵人家。
但是,这种富贵是不可持续的。只要这个家庭有一代人考不了功名,当老家主逝世,这个家庭就失去了免税的资格,也就没了吸引佃户和奴仆的资本。最后的结果往往是“其兴也忽焉,其亡也勃焉”,以前家主费尽精力修建的精美住宅也很快因为兄弟分家而被出卖分割,成了别的新兴家庭的产业——而这种事情有时甚至会发生在家主重病垂死、缠绵病榻的时候!
“想想这官儿也是的,前二十年刻苦读书,头悬梁、锥刺股,囊萤映雪、凿壁偷光,好不容易考上了举人进士,结果就得给大明皇帝干上三四十年,伴君如伴虎,不可说不危险,官场波诡云谲,不可说不辛苦!而等到五六十岁了告老还乡,刚修好了房子,连床铺都没有睡熟就快病死了,然后眼睁睁看着不孝儿孙把住宅发卖,简直不可说不凄惨!”
这样想着,卞峦山突然又有些不愿意当官儿了,这个职业不仅风险大、劳累多,还捞不着享受,则么会有这么多读书人趋之若鹜呢!
“那么,我究竟是当官还是不当呢?”这样想着,卞峦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还没沉思完,徐知府就做出反应了,很激烈的反应。
徐知府也和赵安那样的软骨头小人一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声叫道:“若是如此,老夫感谢柳公大德,从今以后,这松江府就是您的地盘,您往东,我决不往西,命令一下,誓死效忠!”
这话说得露骨,似乎有点要自立山头的意思了。柳公这样的人物,如何能犯这样的错误,他微微笑着,伸手将徐知府扶起来:“老父母不必多言,咱们都是为圣皇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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