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这还是萧绡听到的第一句表扬,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前也不这样,生病之后才大彻大悟的。”
在医院那充满了消毒水味的病房里,慈眉善目的主治医师将“激素风险告知书”递给她,“已经确诊是狼疮了,只有激素可以救你,这个病通常需要终身服药。你很幸运,发现得早,如果能恢复好,三五年也许可以停药。”
萧绡结果那张告知书,对于激素可能引起的所有副作用都详细地写在上面,需要病人或者家属签字,“我爸爸呢?”
住院这么大的事,瞒不住家里,萧绡的父亲从千里之外赶过来照顾他,这几天的缴费、取药都是爸爸在做,怎么告知书这么重要的事情却没让爸爸签字呢?
“你爸爸不肯签。”医生有些无奈,这样的家属他见得多了,也很理解。
萧绡楞了一下,明白过来,对着医生歉然一笑,毫不犹疑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副作用什么的现在已经顾不得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等医生走了,萧绡趿上鞋走出去,发现父亲就坐在走廊的临时病床上,低着头不说话。五十多岁的汉子,顶天立地像山一样的爸爸,正用手心偷偷地擦眼泪。
原本也想哭的萧绡,看到这一幕,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哭。
萧绡走到父亲身边坐下,也不看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蛛网一样的红斑爬满了小臂,有些可怖,“医生说我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别人得这个病要吃一辈子的药,我只要吃三五年就能好。停药,在医学上就是治愈了。而且你看,我什么也没伤到,除了吃药跟正常人也没有区别。”
这样劝说着父亲,萧绡自己也想开了。过去的种种,什么感情不顺、工作压力、同事欺压,在生死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一定是运气太好,才能在这么重的病里全身而退。
“活着就好,我感谢老天让我活着的每一天,没把我收走,我就得开开心心的活,哪怕变成丑八怪,我也可以做个开心的丑八怪。”萧绡捧起自己的脸,挤了个小鸡嘴,肥大的脸丑丑的,看起来分外好笑。
展令君静静地看着她,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
见展令君半天不说话,萧绡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因为在展先生面前已经形象尽毁,她便下意识地放松了下来,实在不该。“抱歉,说得多了。”
东隅路上的路灯亮起来,照在展令君的脸上,黄色暖光,让那冷白的轮廓变得柔和起来。漆黑的眸子染上了细碎的光,让萧绡产生了他在笑的错觉。
“慢走。”展令君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去开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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