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珠的手一停,睁开了眼睛。她在内宅数十年,即便人老了,身子老了,可是这双见过沧桑世事的眼睛可没老,她挥了挥手,让两个丫鬟停了手,微微坐正了身子,开口道:“请进来罢,”
陈玄朗穿了件玄色圆领长袍,外头是墨绿色的斗篷,他个子很高,站在屋檐之下,边上的元宝举着伞,淅淅沥沥地小雪飘下来,还未落在地上,便已经化了。
元宝突然觉得这个场景十分眼熟,他给大人举着伞,也是一个寒冷的冬日,都是在老太太的屋前,不过不同的是,那时大人是跪着的,身子瘦瘦小小地,但是背脊却挺得笔直。
应当是七八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大人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不知到底如何同大少爷起了争执,大少爷长了大人三岁有余,生的也比大人高大,哪知后头被三少爷打折了腿,那时大人不过是一介卑微的庶子,长房又不是老太爷血肉,在府里更加式微,自然和占嫡占长的大少爷比不得,后头传到老太太那儿去了,老太太将大人传了过去,到底说了什么他不晓得,只知道大人被罚跪在老太太屋前。
那日雨夹着雪,大人衣着单薄,嘴唇都冻地发紫,他举着一把伞站在大人的身后挡雨,但是那雪水渗进了大人单薄的衣裳。
那时,没有人替大人求情,不过是一个挂着陈氏这个姓氏的庶子罢了,谁愿意出来惹二房的不快呢?
当真是像梦一般,瞧瞧如今,谁敢如此对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