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一僵,顿住不动了。
陆霜妤和满屋子的丫鬟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这景象太诡异了。居然有人碰得了她们的郎君了——居然有人碰得了她们的郎君,还没被掀翻了。
陆时卿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头。自郊野一场“肉搏”后,他对旁人贴肤触碰的容忍程度似乎变高了,方才不过轻微克制,竟就压抑下了那股嫌恶。
元赐娴等来仆役,当着他的面,拿清水净了手,然后泡好盐水,挑着棉帕道:“会有点疼,您忍忍吧,忍不住可以叫的。”
“……”她想让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叫。
元赐娴令人搬了椅凳来,在他膝前坐下,一手捏着他的指尖,一手就着沾了盐水的棉帕替他擦拭清理。
这盐水碰了伤口,明明该是疼的,陆时卿却觉痒得慌,忍不住微微一颤。
元赐娴只当他是疼的,没大在意,边忙边问:“您既是处理过了,没道理坏成这样,这伤口先前可是裹了药粉?”
他稍稍一默,不动声色“嗯”了一声。
他当然不是裹了药粉,是昨日去元府前盖了层妆粉。效果挺不错,加以宽袖遮掩,丝毫不露破绽,却的确加重了伤势。他原本打算一早换药,结果因几份公文耽搁了。
元赐娴叹口气:“您这伤口该用药膏,不能用药粉的。您说您这手要是废了,我……”
她说到这里忽然停住。
陆时卿抬眼,似乎在等她继续往下说。
元赐娴本想说,他这手要是废了,她阿兄摊上的罪可就大了,话到嘴边,见他仿佛有那么一丁点期待的眼神,马上嘴一瘪道:“我可得心疼了!”
陆时卿心里嗤笑她演技浮夸,嘴上却也没戳穿,冷冷瞥了瞥她。
陆霜妤在一旁干瞪着眼,瞧他们一来一往,委屈得嘴都瘪了。没有她的早食就算了,如今还成了如此多余的存在。
她曾以为,世间最残忍的事,莫过于自己中意的郎君其实是个小娘子,且是个比她还好看的小娘子。眼下却知,这还不是最残忍的。更令人伤心的是,这个小娘子,竟然想做他的嫂子。
元赐娴继续低头干活。
浓黄的脏水一点点被挤出,陆时卿瞧了,胃腹一阵翻腾,抬眼却见对面人很是耐心,如扇的长睫扑簌簌眨着,神情一反常态地柔顺,难得像是真心实意对他的。
见她包扎的手法娴熟老练,纱布的折角也藏得滴水不漏,一晌功夫便如做好了一件饰物,陆时卿微微有些奇怪。
他起先抑制住了好奇心,等她忙完,拿一旁盆中清水净手时,忍不住出言试探:“县主裹伤的手法倒是精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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