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很重,又慢慢放了下来,看着酒水起伏,抬起目光,浑浊的眼睛微微出神。
“黄巾起始,老夫带兵平叛,都督可想过那时是这神州大地是何等的凄惨模样,那时候我就想……把匪首诛除让百姓重新有田种、有屋住,可那个时节,是我想的太天真……上了战场,你看到的是乌泱泱一大片涌过来,小孩、老人、妇人面黄肌瘦,张大着嘴夹在黄巾兵里一起冲上来……那时候,就只能杀了。”
老人歇了一会儿,紧抿着嘴唇,闭上眼睛仿佛陷入了回忆。
“……我先破了张梁、然后是张宝、张角,那时候啊,我已经是征讨黄巾的主力,朝廷给我封赏左车骑将军、冀州牧、封槐里候,瞧瞧这殊荣,比曹操还要威风吧,手上握着数州兵马,比当年的何进、董卓还拥有权势,一个人的威势到了巅峰,往往就是这个人最危险的时候,因为挡了许多人的路……”
“你当年……就没想过清君侧,一匡天下?!”公孙止望着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皇甫嵩笑了起来,摇摇头。
“怎么没有,麾下就有很多人呐,想着做从龙之臣,可龙哪有那么好当的,当年就有这么一个人,我还记得他,信阳令阎忠说什么‘天道无亲,百姓与能。’先帝暗弱比不上刘、项,我手中权柄比淮阴侯还重,劝说老夫昏主之下,当早图之……”
“太常又为何不做?”
“……哈哈,是啊,为什么不做,若做了,这天下哪有什么董卓祸乱之事,哪有什么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更没有我大汉九州烽烟四起——”
枯树般的脸颊自嘲的笑了起来,高大枯瘦的身躯坐在那里,双臂平放在膝盖之上,给人一种大山般难以逾越的错感,“……但老夫不悔,只为恪守臣节,难以忘忠罢了。”
公孙止一拂袍袖,拱手:“太常当真是一名好将军,可我不一定能做到。”
老人此时缓缓起身,点点头,陡然伸出手握住公孙止的手腕,“……老夫此来非劝都督什么,只是希望都督能有‘忠我之汉心’即刻……大汉明日如何,我……守了一辈子,后面的事,也管不到了。”
忠我之汉心……对面,公孙止皱起眉头。
“聊着聊着,皇宫都快到了。”
马车在前方停下来,老人慢慢退出车厢,拒绝别人的搀扶,像是说出了心中所有想要表达的话语,在雨中,身躯显得伟岸挺拔,面色红润的朝进入宫门的马车拱了拱手,周围,皇甫坚寿、皇甫郦带着数名仆人垂泪跟上来,老人爽朗的大笑,对他们挥了挥手:“回去再哭,派人先回府里把灵堂搭起来,为父那口棺材该要是用上了。”
这是他最后的一句话。
雨里的风带着夏季独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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