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生涩,却是不偏不倚,甚至还能揪出不少官吏的错判之处。
不过那毕竟是寻常宗卷,比起延州这样全城被屠的情况还是有极大的不一样。
季清菱心中思忖片刻,提醒道:“咱们手上有先生给的拜帖,届时拿去杨平章那一处,好生去拜一拜,想必能驱散不少魑魅魍魉。”
都说阎王易见,小鬼难缠,但是若是在阎王面前挂了号,寻常小鬼估计也得掂量掂量。如果能叫杨奎看在柳伯山的面子上,排一两个下仆陪着跑跑衙门,便是再好不过了。
大晋朝延州为北蛮所屠,是一桩极大的惨事,其后衍生出的各种事端,也一样是令人震惊。季清菱从前听父兄谈起,只当做是前朝事,如今当真置身其中了,倒是忍不住担心起来。
大晋养士甚厚,给官员的俸禄极高,可对衙门中办差的胥吏,却是极其苛刻。寻常时候,他们就靠着鱼肉乡里吃饱吃肥,可延州被屠之后,万事俱废,新规待定,漫天都是无主田地,遍地都是失主产业,见了这样多的钱物,那些个胥吏又怎么会放得开手。
不止是胥吏放不开手,便是许多俸禄丰厚的官员,一样放不开手。
按大晋律,无主产业,收归衙门,有主产业,发回原主。
延州城死了那样多的人,尤其富豪之家,几乎全数死亡殆尽,若是都归了衙门,大家都只能干看着,可若是此时突然冒出来了“原主”,自然要发还给“原主”。至于发回之后,“原主”又怎生处理,就是“原主”自家的事了。是拿去吃喝嫖赌也好,是拆成几份,贱卖了送给胥吏官员也罢,俱都不为外人道也。
“原主”是不是原主,其实也只是靠着衙门“认定”而已。便是没有证据,编造些证据出来,只要做得像,衙门又“认定”了,自然就顺顺当当地把那些田地房舍都拢入了手中。
胥吏办差,官员管权,有的是胥吏借着手上的那一点子差事欺上瞒下,有些索性直接不瞒着,同上峰一起吃个饱。
这些事情,他们寻常时候就做得不少,得了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又怎么会放过。
从前总说回了延州,如何如何收拢资财,可如今真个快要到了地头,许多事情便要好生细想一回,有个准备。不能事到临头了,才去慌忙应对。
顾家产业这样大,季清菱毫不怀疑那些个面上的屋舍田产,一定会为人眼红。回去想要回家产,也许并不是简单的去衙门登个名就能做到的事情,要是能舍点钱财便得回来已经算是幸运,就怕遇上那等贪心的,恐怕不割掉大半的肉,还走不出门。
季清菱把自家的担心同顾延章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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