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章却是继续道:“今日在宗卷库中,小子倒是帮不上什么忙……”
他拿眼睛看一看郑显,咳了咳,道:“即是如此,明日……还请押司帮着同各位户曹官人们说一声,在下便不去衙中了,家中还有许多事务待要打理,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劳烦衙中再遣人来叫一声,还请诸位见谅则个……”
郑显正要说话,见到对面那少年一副不尴不尬的样子,脑中猛地一悟,顿时醒了过来,哈哈道:“倒是忘了,今日竟是叫他们把你拖了过来,不想你多日不曾在家,难得归来,小夫妻正是依依不舍的时候!”
他一面说,一面身心舒畅,顿时觉得眼前这害得自己破财又遭灾的小子都顺眼了两分。
甚好,他不在宗卷库,那许多事情,做起来便更方便了!
郑显呵呵一笑,指着一旁的马儿,道:“还等什么,你先走罢,明日再遣人将这畜生送回衙门便是!”
顾延章拱一拱手,道了一会谢,又辞一回别,果然半点都不耽搁,翻身上马,立时便走了。
郑显看着他转过街角,面上笑意慢慢收敛起来,朝着旁边的一个差役挥了挥手,对他耳边嘱咐了两句,那差役转头便重新回了顾宅。
而在街头的拐角处,刚刚转过弯的顾延章,却是拉住了缰绳。
他把马儿拴在一旁的矮树上,自己则是回头走了几步,站在墙角,从一处死角往回看。
见到那差役得了郑显的吩咐,重新走回顾宅之后,他又等了片刻,直到那差役重新走了出来,才回到树旁,重新松开马绳,翻身上马,径直回家了。
办妥大事,顾延章心情甚是舒畅,又想到马上能回家见家中那一位,更是觉得连身子都轻了。
正路过平戎街,无意间扫到街上几间铺子里头尽是挂着一排排的灯笼,或是走马,或是盘龙,或是画凤,或是成花,他这才忽然想起上元节就在眼前,可算算时日,自家当时正在押运辎重途中,却是无法陪在家。
他心念一动,立时停了马,找一间看起来铺面最大的,进去转了一圈,只觉得里头盏盏灯都粗糙,十分不堪配家中人,索性招来小二,自买了糊纸、浆糊、竹骨等物。
顾延章手里提着一包杂物,怀中放着一张婚书,心中想一回这个图,想一回那个书,一时甜蜜,一时高兴,明明一个高大英武的少年郎,心中竟然生出了几分小鹿乱撞的感觉。
他脚下不住催着马,明明不过是小半个时辰的路,却是走得心都焦了。
等到了家中,将手里包袱朝来接应的松节一扔,顾延章看一看时辰,三步并两步,直朝中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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