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便问了八十余人,开头先详述了各人的情况,有行走的货郎,有农人,有开茶叶园子的,有商人,有佃户,有书生,等等,林林种种不同人,共十余类,向他们相询了各式各样的问题。
各人的答案不一,彼此矛盾的地方特别多,之间联系也不少,一面写,她还要一面把存疑处给标识出来。
一页纸仅有千言,季清菱做得头晕脑胀,只觉得自己脑子实在是不够用了。
头一回觉得自己这般蠢。
她几乎是硬撑着,捋清楚了三页纸,忙去沏了一壶浓浓的茶来醒神,压着自己用一下午功夫,把剩余的赣县部分整理得七七八八了。
天色已昏,她把窗户打开了,借着最后一点余晖,收拾起首尾来。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顾延章在外头叫道:“清菱。”
季清菱写完一句话,把笔搭在一边,忙去开了门。
顾延章全身都是汗,身上的衣衫一拧就能出来一地水,虽然屋里暂未点灯,借着夕阳的光亮,也能看出他面上因为这一阵子的风吹日晒,黑了许多。
他一进门,先把背上的包袱放到了堂中的桌上。
季清菱忙指着里间的屏风,道:“里头有水,快去洗洗。”
又帮他把包袱收拾了。
顾延章忙了一天,身上又湿又热,当真再忍不得,忙进了屏风。
客栈的房间本来就不大,薄薄一扇木屏,又压根隔不了什么声音,不一会儿,哗啦啦的水声就传了出来。
季清菱把包袱里的东西取了出来,走到桌边。
桌旁有一个大大的木箱子,里头装满了稿纸,乃是顾延章两个多月来寻访的成果,如今已经按照赣县、于都、信丰、南康、大余等等十余个县一一分类放好。
她把才从包袱中取出来的会昌县的文稿编了号,小心收在在箱子里的空出来的地方。
将将放好,她又出去喊了小二,叫了夜间的饭食,让人送到屋里来。
等到重新回到房中,屏风里头已经一点声息也无。
季清菱本以为这是顾延章洗净了,正在穿衣服,可等了许久,也没听得那一处再有动静。
她忍不住走到屏风旁,轻声唤道:“五哥?”
没有人应答。
她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这一阵子在会昌寻访,因得顾延章成日在外,有时甚至两三天才回来一趟,每每一回客栈,身上都起了痱子,或是被那等虫蚁咬得生了红肿,她便索性去买了一个大浴桶,又寻了个常见的止痒去热毒的方子,估摸着人快回来的时候,就叫客栈中帮着煮了来,叫他能好好洗一洗,泡一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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