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一个,更别提还能外放做州官了——要知道,县官都能叫做百里侯,州官这般要紧的亲民官,正常来说不是科举出身,是绝不可能来做的。
跟着这样一个主家几十年,他身边的幕僚,自然也养出了气性。
顾延章原本是让孙霖先行带着对方来接手的人过渡一段时间,再做其他安排,可没多久,孙霖便黑着脸跑去同王庐抱怨。
“……向日的成规改得乱七八糟,说等熟悉了,再过上半旬,就要试行新规,又说每日州衙拨出的赏银太过了,不应耗此资费,免了奖银,却又没有免却罚银……要州衙的巡铺每日来看着人行事,定的规矩简直吓死人……”
不管从前再瞧不上,三个幕僚在一处待了一年有余,多少也熟悉了几分。
许明头一个得了好,剩下的孙霖同王庐便有些同病相怜,私下里头来往也多了,不敢在顾延章面前说的话,两人之间偶尔也互相聊两句。
王庐则是满肚子的火,跟着道:“别以为只你那边,州学中也插进来两个学官,日日拿着我原来定的规矩来改,再这般改下去,我这事也不用做了!”
两个人关在书房里头互相诉了半日苦,两个茶盏里头茶叶都被泡得一点味道没有了,才各自住了嘴,却是一个都不敢去同顾延章说。
——到底也做了这样久的事,早不是刚到延州什么不懂的时候了,如今州衙里头两头大,也许自家通判并没有那个意思,可对方那一边,明白着是要来打擂台的,当真被人激了,跑去拱火,才是中了人的下怀。
同样的事情,自然不只发生在孙霖、王庐两个幕僚身上。
州衙里头的胥吏、赣州州县之中的官员,也很快就发现州中的气氛开始不对,也各自开始打起了小算盘,虽然碍于顾延章这个通判往日积威甚隆,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可人心浮动却是少不得的。
顾延章不是瞎子,自然不可能看不出州衙里头的变化,他并没有管外头的风言风语,只把孙霖叫了回来,着他去看着城外的营地,又嘱咐王庐安心干活。
原本将几块事务分派出去之后,顾延章手里只剩下流民营一桩大事,其余琐事,只需要极少的时间,便能处理完毕。
他本就无心跟张待抢风头,听得家里头那一位说了之后,更放得开了——自家这一年多以来,出的风头已经够多了,既然有人肯帮着做事,只要不出什么岔子,他也不介意,左右前一阵得了大柳先生来信,说朝中已经开始考功事宜,按着正常的进度,要不了多久,京城应当便会宣召自己诣阙述职了。
就当是回京之前,放一阵子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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