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成。
裁军是去岁朝中便定下来的事情,一则因为延州战事已毕,原本征发的许多士卒都不需再用,二则朝中军费太多,国库又入不敷出,只能裁军省费。
原本此事应当杨奎主持,可他一回朝便开始告病,拖来拖去,枢密院中只能另安排人去施行,算算时日,应当已经开始执行一两个月了。
裁军是阵痛,可长痛不如短痛,事情总归要做,纵然军中有些怨言,也是没办法的。
顾延章无意听人私语,便把头转了回来。
他才得官一年有余,资历不深,又是正常的述职,是以等候了许多日,才排到。而按上回问到的排序,今日他陛见的次序应当是在午时一刻左右,算一算时辰,还早得很。
趁着难得的空档,顾延章心中盘算了一回自己此回可能会得的差遣。
厢房里还算安静,只有寥寥数人想来是旧识,互相低声说着话,其余人都是拘谨地坐在位子上。
难得面圣,如果表现得好,说不定能让天子将自己的名字记住了,而若是御前应对失当,哪怕多年辛劳,被天子认定了一个“庸碌”,那真是再多的心血也要付诸东流水。
众人正各有思量,却忽听外头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人身上穿着胥吏的服色,进得门来。
“卯时觐见的官人们何在?”那胥吏公事公办地问道。
几个排在第一批次的官员便站了起来,正要跟着出门,却见那胥吏后头竟还跟着一人。
“哪一个是顾延章?”那人尖着嗓子叫道。
顾延章微微一怔,站起身来,道:“在此。”
那人头戴软脚幞头,身着绯罗袍,正是宦官打扮,见了顾延章站在角落,立刻道:“圣上有旨,太子中允、直馆使顾延章卯时一并觐见。”
厢房中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凝,数十道目光一齐落在了顾延章身上,其中有好奇,有诧异,也有羡慕。
顾延章上前接旨,跟着卯时觐见的人一并走了出去。
他才出得门,厢房里剩下的人立时便面面相觑起来。
“那是谁?看着好生年轻。”
“姓顾的,是哪两个字?”
“他今日本是排在什么时候?怎的圣上忽然越次宣见。”
“不算越次了,只是提了提时辰而已……”
很快便有人去寻了今日的面见单子来。
等到上面的名字摆在众人面前,数人不由得“哦”了一声。
一人便问道:“这是哪一个?”
有人回道:“你是在哪一处驻军罢?这是上科的状元郎,上一任乃是赣州通判,去岁抚流民、修福寿渠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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