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右手,紧紧握住了挂在左腰的长剑。
——一旦交贼攻上墙头,只能白刃拼杀了。
他努力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认真观察着城墙下的敌军。
这种时候,如果还有足够的油料,只要一把火,便能将下头交趾兵烧死大半。
只是城中哪里还能寻得出桐油。
莫说桐油、菜油,便是城中原本养的鸡鸭猪禽,也早被尽数宰了炼出油来,也早被用得精光。
顾延章转过头,看了看摆在地上的木料、石块——点一回数量。
照着这样的攻势,靠这些估计还能撑得住五六回交趾的攻势,再多便只是发梦而已。
他心中盘算了一回,正要叫兵卒换上长刀、长枪,却听得远处一阵长长的号角声,抬头一看,正是李富宰的将旗缓缓朝着东门而来。
伏在云梯之上的交趾兵们听得声响,转头一看,仿佛得了什么鼓励一般,爬得更快了。
将帅亲自压阵,这是鼓舞,也是示威。
城墙上一片沉默,几乎压抑到了极致。
东门守得艰辛,好几次都被交贼攻上城头,众人又岂会不知,可李富宰敢在此时上阵,却像是明晃晃地表达了他对邕州守军的不屑,与对此次攻城成功的自信。
随着交趾将旗而来的,还有数千增援的交趾兵。
更多的竹梯、云梯搭在了城墙之上,由城下射上来的箭矢也越来越多,几乎每隔一会,便有一名来不及躲闪的守城将士被交趾兵的箭矢射中,闷哼着倒下。
立在顾延章身旁的亲兵手中持着盾牌,那盾牌已是被射中了好几下,上头扎满了箭簇,他一面用力撑着,一面转头叫道:“勾院,还请下城罢!”
城墙上没有人说话,众人仿若没有听见一般,也没有人只顾着躲开箭矢,此时所有的守城将士,哪怕眼见着箭矢冲着自己破空飞来,依旧要先将手中的石块先行砸下——也许只要晚得一瞬,叫下头的交贼冲多了两步,城上就再也扛不住。
顾延章也没有答话,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只认真看了看李富宰将旗与城墙之上的距离。
当是不到七百步……
他蓦地转过头,对着一旁的亲兵问道:“上回我让从银狮巷取用的床子弩呢?”
那亲兵反应极快,几乎马上便回道:“就在城下!”
见得麾下兵卒前赴后继,毫不畏死地冲向邕州城门,李富宰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果然贱种还是要抽着打着才肯听话。
这帮家伙,哄着不走,撵着倒退,只有用鞭子狠狠打一顿,吓得胆破了,才会老老实实给自己卖命。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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