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翰林都夸好,李知院也道好,这些个女婿的上峰,难道个个都是给了你面子?赞的那些言语,却不是泛泛之谈,俱是有条有理的,个个去广南,难道个个都能立功?却也未必罢?然则院中这样多人,几位官人旁人不夸,单单只夸秀府,却不是他的是做得好?”
范尧臣先前还能忍着,听到后来,再也忍不下去,道:“你且莫夸你那女婿了!若不是想着真娘,我也不愿帮他描摹!他在学士院中修书,做个小头目,也不晓得哪里生出来的大胆,拿着剩下来的生纸出去卖,转头与院中几个不知事的出去吃喝!他只知道上头人,却不防着下头人,要没人看在我的面子上帮着遮掩一二,早早便被御史台知道,拿出去弹劾了!”
京中物贵,个个衙门都有自己的生财之道,都说三班吃香,群牧吃粪,这学士院同各大修书的阁馆,便是吃纸。
学士院中修史、修书、印书,纸张是泾县特供的上好的澄心纸,还向来只用单面,若是出了错,便要报耗损。
埋头修书、修史的那些个官员往往清苦,这些地方不像其余实权部门,实在没有油水可捞,众人从石头缝里挤出油来,也只能把主意打到这些纸张上。
澄心纸多报了耗损,拿出去书坊卖,一来质地实在是上佳,二来卖得也便宜,是以往往遭人哄抢,得了银钱,一个衙署当中的人便一齐出去打打牙祭,也算是一项不大不小的福利。
这本来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处处都这般做,并不算什么。
可麻烦就麻烦在,杨义府这厮,行事太过而不及了。
他进了学士院,几个月之后,果然深得上峰器重,虽然官品、官序没有变动,却隐隐成了那一批新进中的小头目,上头人有事便分派他,他再分派下去。
他叫下头人挪了澄心纸出去卖,卖得的钱到了手,却不是全数拿出去大家一起吃喝,先是取出来一部分,头一回给几个上峰各置办了几块好墨,后来又送了些其余东西,俱不是尤为贵重的,都是文人间互赠的风雅之物。
得了这样的礼,上头人只会觉得这小子上道又醒目,顺手也就收了。
然则杨义府顾了上头,却是忘了下头。
能进得学士院修书的,多半是些甲次偏高,家中有没有什么大背景的进士,不少甚至熬了一二十年,也没能熬出去。
众人本来就过得清苦,一个月巴巴等着机会好好祭一祭五脏庙,偏被杨义府吞了半数去讨好上司。
本来平日里他们就对这一位范参政的女婿十分不顺眼,事情不做,嘴巴倒是说得顶响,眼下有了把柄,如何能忍,诸人私下自有一番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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