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个不是在文字里滚了几十年,这一份圣旨从第一个字,写到最后一个字,都是体恤臣下的意思,就算吴益用火齐仔仔细细一个字又一个字的钻研,哪里又挑得出毛病来。
可吴益却知道,一旦回到京中,等待自己的绝对不会是温言细语,而是难以躲开的治罪。
然而此时此刻,无论他心中有多少不服,又有多少愤怒,也不可能对着天使,当着所有官员的面发出来——这般一来,一则不敬天子,二来也会丢尽了自己的脸。
吴益手中捏着圣旨,面无表情,只盯着不远处的另一个人。
那人一般的身着深紫官服,腰缠玉带,身佩金鱼袋。
与身上虚胖,脸色确实不好看的吴益正巧相反,这个人双颊又干又瘦,气色与精神却是不算太差。
——正是才得以从病榻上爬起来没有多少天的陈灏。
那宦官身后站着一个小黄门,其人手中托着一个红漆木盘,盘子里头是摞得高高的圣旨。
天使宣旨,自然是由官品、官职排布,官品、官职高的,头一个领旨,自此顺序往下。
吴益官品最高,下一个,便当是而今的节度使陈灏了。
果然,那宦官很快从身后的托盘中取了另一个卷轴,宣道:“陈灏听诏。”
陈灏很快走上前去,跪在了先前的那一个蒲团上。
宦官开始宣旨。
意料之中的,陈灏身上的差遣在这一份诏令之后,有了巨大的变化,成为了新上任的安南道行营马步军都总管、经略招讨使,兼荆湖南北路、广南东西路宣抚使。
同时,他还接了邕州知州一职。
吴益一面听着,一面脸色越发地难看起来。
他并不那等没有经历的傻子,多年官场浮沉,纵然只是听得这一个个官名,诏书里头任何其余的事情都没有交代,他还是猜测出了其中隐含的意思。
——朝中,是要打交趾了……
而显而易见的,这一回的主帅,是陈灏……
吴益只觉得气血从他的胸腔一路冲上了头顶,几乎要冲破百会穴,崩裂出去。
终日打雁,转眼却被大雁啄了眼!到头来为他人做嫁衣裳!
从来未料想过,自己铺垫的这样多成果,最后居然给陈灏摘了桃子!
他眯着眼睛盯着陈灏,确实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太过明显,只把头转了开去,官服下的胸口却是难以自抑地大起大伏着。
凭什么?!
自己一心国是,陈灏又算得什么?!自己在邕州这一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做了多少事?!
若是不是他吴益做的那样多准备,分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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