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堂中,里头已是摆了两排席面,一排不过摆了七菜一汤,虽有酒饮,也只是一小坛子而已。
陈灏解释道:“实是有些怠慢,只如今邕州城中样样匮乏……”
他话刚说到一半,那天使已是正色道:“节度何出此言,邕州上下万民待哺,粮米难以为继,便是天子亲至,也不会觉得这一席简薄!”
一时众人按位而坐,陈灏起身祝酒,一番礼仪之后,诸人开始说起话来。
那天使却是趁着这个空隙,转头看向李伯简,复又问道:“天子听得奏报,只说邕州城内疫情甚重,我今日入城,也见得城门处许进不许出,却不晓得此时情况如何了?”
李伯简手中执箸,右手还未来得及伸出去,便顿在了半途之中。
他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叫苦。
如果疫情得以控制,邕州城门哪里会要许进不许出?
自从半月前开始,城中的疫情便是一日重过一日,医药不足,人力不足,邕州城外设了八个病营,几乎日日都从中传出许多坏消息来,城中厢兵早不够用,到得后头,他只能同陈灏借用了平叛军中兵卒守在营外,见得有人逃逸,便要捉回去。
光是病营之中,每日都要抬出数以百计的尸首,再加上邕州城中的那些个,此时一城上下,已是人心惶惶。
李伯简是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的。
朝中对疫情治理自有章法所在,只要照章行事,哪怕管束不住,也最多被人参一本办事不利,其余并不会有多大麻烦。
如果疫情这样好控管,那便不是“疫”了!他不过是一个广南西路的大州通判,便是京畿之地的府尹、知州、通判遇到了“疫”字,也不过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而已,比起那些州县,邕州缺人少物,更为棘手。
可听得天使如是说,他却是打心底里发起虚来。
——他确实没有全然照章行事,还偷工减料了不少,虽然是不得已,可一旦奏上朝中,谁又会去管你的不得已?
然则在这种情况下,实在没有人能够能十成十的照章行事。
朝中的章程当中,对疫病营从上到下,都有极严格的要求,从房舍的大小、病人的饮食、起居安排,照管的人力等等,都写得十分清楚。
这些要求,眼下的邕州城一样都做不到,不说旁的,去哪里抽得出那样多人来照管病患?
城中疫情闹得越凶,他就越要抽调更多的人手去管这一摊子事情,一个萝卜一个坑,按倒葫芦起了瓢,顾了甲处,便顾不上乙处,可比起城中其余事情,农桑、刑狱、救济,很难说疫情是不是最重要的那一桩,他不过是一个人,如何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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