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的老兵说棉花是一种低矮的植物长在田里,西班牙人就种,只要种下一片就能长出许多——那是个老练的剑手,早年是声名远播的村头铁匠,见多识广,是了不起的人,他一定比自己懂得多。<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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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骑士老爷的扈从?他没机会和那样高贵的人交谈,平生所见最高贵者不过是村里的神父和男爵的骑士罢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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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上一任倒霉鬼因不能忍耐寒冷,即使穿着塞了棉花的武装衣还是在第三天夜里点燃篝火取暖,被河岸那边溜过来放马吃草的明军骑士用一张弓射穿脑袋,人们发现他的时候身上除了脸上可怕的血洞外什么都没留下,光溜溜的被丢在地上,活像被取走皮的死羊。<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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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大人没像指派他时那样亲近,只是骑马带着几名骑士与征召兵一起过来,远远地攥着光洁明亮到有些反光的精致丝绸面巾挡在口鼻前,厌恶地看着远处尸体,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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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的骑士老爷恨不得不张嘴用鼻孔来告诉他‘把它处理掉,你是新的侦察兵’,没有武装衣、没有葬礼也同样没有鼓励,被丢在这的侦察兵孤零零地把尸体拖到河边,找了个更容易隐蔽的地方住下。<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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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不生火,就算半夜去河边摸黑取水都把鞋子反着穿,几块黑面包和两把豆子,一活就是九天。<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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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发了次烧、拉了三天肚子,但他依然坚强得像条野狗般活着。<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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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总好过被明军骑士用他们那种能在马上张开、逼近四五步才放弓、刃口三棱且很长的恐怖箭头在半睡半醒间钉在脸上要好得多。<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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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很冷,侦察兵觉得自己什么都知道。<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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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在这个往年战争普遍冬季停战的时期,没有食物送到前线是可以理解的;战争开始前谁都没想到会对峙这么久,自己太过贫穷、也不像骑士扈从受过军事训练,没有武装衣也是可以理解的。<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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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随鼓点与明军独特的军乐声逐渐清晰,回忆像潮水般涌上心头。<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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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察兵听过这样的军乐,那是三个月前,男爵率领征召军以四十名王室派来的法令骑士为前锋,架桥越过多尔多涅河,满是绿荫的山坡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明军西班牙雇佣兵方阵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展开。<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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