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中期的港城,大众交通根本就不发达,整个城市都没有几辆公交车,陶阿姨就抱着哥哥走。在走到一条小巷子时,哥哥的帽子被风吹走了,陶阿姨慌忙去捡。这一捡不要紧,一辆大卡车飞速袭来,径直将她撞飞了。车祸现场极其惨烈,幸运的是,哥哥在陶阿姨的庇护下毫发无伤。
命运真够讽刺,明明是去拍全家福的,但他们一家,愣是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
爸爸还在照相馆里跟老板聊着天,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妻儿。回家时,已经有警察围在家门口了。爸爸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陶阿姨的死亡呢?
所以长大后的我常常想,命运对爸爸,真的太残忍了。
失去陶阿姨后,爸爸终日酗酒,连哥哥的哭闹都不愿理会。无法追查肇事司机,更让爸爸沉沦。姑姑不得不休学,来港城照顾他们父子俩。但是她笨手笨脚,又满脑子浪漫思想,怎么能照顾好?爸爸胡子拉碴,哥哥面黄肌瘦,父子俩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在那个寒冷的冬天,爸爸、姑姑
带着哥哥回老家过年。按照老家的风俗,只要家里有丧事,那就三年不贴春联,而是贴白纸。从1983年到1986年,奶奶家门口上的白纸贴了厚厚一摞,村里人见了都绕道走。
持续不断的丧事,让奶奶眼睛快哭瞎了。为了追姐姐,她还把脚给扭伤了。家不成家,人不像人,这就是老乔家1986年的春节。在看到家里的惨状后,爸爸总算振作了一点。他打算把姐姐接到港城,用他微薄的工资养活两个孩子,以及供姑姑读书。
在初四返回港城那天,爸爸在大李家村村口等车。就在那时,他跟妈妈重逢了。
爸爸非常狼狈,头发、胡子都是乱糟糟的,衣领黑漆漆的。怀中抱着一个小婴儿,婴儿哭得震天响;身边的姑姑一脸不耐烦,拉着姐姐不让她乱跑。而姐姐的花棉袄已经看不出颜色了,羊角辫一高一低,鼻子里吐着泡泡。
妈妈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衣衫整洁,但形容憔悴,双目无神,也在等车去港城。
妈妈先跟爸爸寒暄了“乔二哥,过年好啊!”
“……你也过年好。”
妈妈挤出一丝笑来“这些年都没见到夕云了,她还好吧?还学着认字吗?”
“她……过世了。”
妈妈显然没有料到,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正好开往港城的车来了,他们坐到了一起,聊了一路。
妈妈那时刚从南方回来,去港城投奔她的好姐妹陈芸。她在南方待不下去了,具体原因没说,但四个字足以概括一切——感情不顺。
爸爸已经被苦难打磨得失去知觉了,他十分平静地跟妈妈讲述了这些年的遭遇。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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