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膏肓(二)
入夜时分,扶桑坐在镜前悉心描画着,深夜中鲜红胭脂的妩媚,倒有几分瘆人。她已有很多年未穿过这样明丽的色彩,这一天,她倒想华华丽丽的去送他,告诉他,自己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凌的小宫女,再不是了。
她挽起鬓边一缕发丝,细细盘着,她想,自己梳个流云髻一定很美。她拿起一支步摇,琉璃的珠子一颗颗垂下来,她不觉想起一首诗——暗香浮动月黄昏,这与此情此景全然无关的句子,却是她的心境。在很久以前,她也是这样淡然的女子罢?清幽而芬芳,连黄昏这样蒙昧的日光都被她映成了暖暖的橘色。
一旁服侍的小宫女机警的盯着她鲜红的唇,目光中是那样惊慌的神色。扶桑透过镜子看到她年轻的面孔,冷冷道:“你怕什么?怕我?”小宫女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姑姑姿容绝代,奴婢一时……”
扶桑并不理她,她知道,她说的并不是实话。扶桑轻轻抚着自己的脸颊,仍是青白如玉的颜色,还好,她的长相是最不显老的那一种,只是,即便是她年少时候,亦未有多美丽。正想着,一个宫女走了进来,行礼道:“姑姑,时辰到了。”
扶桑知道,是怀恩的时辰,快到了。不知为什么,她竟有些紧张,或许,是连她自己都不知该怎样面对他罢?他看着自己长大,自己曾是那样仰望他的位置,渴望得到他的照拂和青睐。
踏进房门的时候,一股浓重的酸腐之气迎面扑来,那样刺鼻的味道,混合着草药之气和生命消逝的衰败之气。而这气味随着怀恩即将离去,一丝丝浓重起来,几乎让人无法呼吸。扶桑掏出绢子,掩了掩口鼻,又强忍着蹙了眉将绢子拿下来,道:“怎么样了?”
惜竹并未其实,只是哭着拉着怀恩的手,呜咽道:“快不好了,也就是一炷香的时间了。趁着现在公公神思还清明……姑姑有什么话,便说罢。”怀恩睁着眼睛,眼珠有些浑浊,扶桑听说过,快死的人,眼眸会一点点黯淡下去,像搅浑了的水,连眼睛的黑白都不再分明。
光线很暗,只点了盏小小的油灯,惜竹缓缓站起身来,恋恋不舍的放开怀恩的手,让出地方给扶桑,又嘱咐了宫人们出去,关了门。她站在一边,低低的抽泣着,扶桑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终是忍住没有说她,随着她去了。
“怀恩公公,你是要走的人了,相识这么久,我来送送你,也算是尽本分。”扶桑的语气平和而谦卑,几乎与她平日的样子判若两人。怀恩躺着,看着她,微微一笑,叹息道:“好,好。”
“当年我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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