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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人。不是和尚。虽然从小到大被那个叫噶玛拔希的老喇嘛硬逼着背着不少天书般的经,但李云道从来不认为他自己是个出家人。这跟喝酒吃肉和带小喇嘛偷看王寡妇洗澡都没有关系,李云道觉得经书太繁奥,而且还是泊来品,远没有读《道藏》的那些书卷来得淋漓畅快。老喇嘛第一次罚他面对着怒目金刚倒背《百拜忏悔经》时,他就在想如果我也像村里的阿巴扎他们一样有母亲的话,她一定会冲来揪掉老喇嘛那两撇能垂到脸颊上的银白长眉。于是李云道每次被罚时都会一边满心幽怨地诵经念佛一边琢磨着是先拔老喇嘛的左眉毛还是右眉毛。
眉毛终究还是没能拔成,十岁后老喇嘛便已经极少罚他,弄得李云道都快忘了想象着拔那白眉的快感。其实那种快感大体还是由“母亲”这两个字带来的,因为拔老喇嘛眉毛的终究不是他,是他心目心疼儿子的母亲。于是,他站在那落满枯叶的土堆跟前时,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关于拔眉毛的话题,他不由自主地笑了,但心里却依究是苦的。
老烟带他过来后就拉着王小北转了出去,留下他一人对着那坟包。他原以为看到这坟包时他会黯然神伤,可这一刻他心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像释然,也不似轻松,不恨,不怨,只是有些淡淡的思念。
当年,她也应该是个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女孩子吧,李云道想着。昨晚老烟哆哆嗦嗦拿出一张发黄的两寸相片,相片年代久远早已发黄,相片上的女子笑得异常幸福,眼睛如月芽儿一般开心的弯着,嘴角也飞扬着,在拍照的那一刻,她应该是极幸福的吧。李云道笑了笑,此刻他的年纪已经比当年女子拍照时的年龄要大了,他倒是有些理解她能义无反顾地冲到bei jing城去找那个人的原因,大体上或许也应该跟他之前只身赴京城的体会差不多吧。只是,他恋的蔡桃夭是靠谱的,她恋的那人,却是极不靠谱的。
他在土堆跟前坐了下来,坟上有草,他没拔。他觉得她在这里应该是寂寞的,林子这么安静,离村子这么远,她睡在这里,一睡就二十多年,想来也是极为寂寞的,这棵他说不出名字的绿草或许是她的朋友也不一定。他抚了抚那已经长了不少嫩草的土堆,仿佛那就是照片上女子的发一般。
娘,儿子来看您了。
娘,儿子长大了,可以孝敬您了。
娘,为什么您会在这里一睡二十年呢?
娘,白眼儿狼也死了,听王家人说,是死在非洲了。非洲是什么地方,我是没去过,想象也是极穷山恶水之险了。他死在那儿了,只回来了衣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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